佛罗伦萨百花出版社

我为击碎苍穹而生

【重生+系统+互换】论男主大腿的十万种抱法 08

· 继续清积稿。


【08】

满是男性的晚宴对女子的坐位颇具考验。纵使克里斯蒂娜大家出身,礼仪举止上不输半分气度,此时也不禁犯了难。她的步幅逐渐缩小,提着裙子轻轻地绕到临窗一侧。虽然面上镇定自若,犹豫却已经写在举手投足之间。

艾吉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不停地向坐在对面顶着自己壳子的切萨雷使眼色,却绝望地发现教皇的儿子已经把目光从美色上挪开,放到餐桌上的瓷盘里,一本正经地研究起了待会儿开食时该抢哪一串葡萄。这让刺客气急败坏地连踩他两脚,直到切萨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重重一腿拐在他的膝盖上。

木质的桌面嘭地发出一声闷响。艾吉奥登时皱紧了五官,一边小声地抽气,一边揉着膝盖怒视对方。切萨雷眯起琥珀色的眸子,抿紧嘴唇,活脱脱一只狡诈餮足的恶狼。

艾吉奥可以对天发誓,那是他今生所见最邪恶的脸之一——尽管那是他自己的。

坐在上首位的洛伦佐脱下外氅,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一向果决的僭主少有地愣了愣神,不由得想起午后便入耳的那段关于年轻枢机,奥迪托雷与韦斯普奇大三角恋情的劲爆流言。结合眼下,他咂着嘴饶有兴趣地品了半晌,觉得似乎有些合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思虑片刻后,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冲亚美利哥颔首。后者等到指令,起身为侄女拉开了奥迪托雷次子身旁的椅子。

“坐吧,克里斯蒂娜。”亚美利哥的语气十分温和,并将右手搭在奥迪托雷次子的肩膀上,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听说你为克里斯蒂娜解过围,我还未替我弟弟好好地谢谢你。正好今日洛伦佐给了机会,你们叙叙旧吧。”

原来洛伦佐打算借晚宴的名头牵红线做媒婆,美帝奇宫的饭果然不能白吃白拿。吃瓜不慎吃到自己脑门上的瓦伦蒂诺登时笑容一僵,眼神在美丽的女子与桌上的水果之间走了个来回,最后无语地射向罪魁。

智者不陷入爱河,冤种百分百挨饿。为什么你惹的风流债要报应在我身上?

艾吉奥皱着鼻子,眉宇间却染上了一层小得意:这可是佛罗伦萨的女神,你应该感到荣幸。

切萨雷再次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感到荣幸。我自己的脸不仅不输姿色,还可以看着下饭。

艾吉奥瞪起眼睛,却找不到什么反驳他的理由,只能悻悻地摸了摸顶着的这张脸皮。

嗯,手感的确不错,就是有点厚。


小宴并未持续太久,显然洛伦佐只是唤来克里斯蒂娜走个过场,一方面表明他撮合两家联姻的意向,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奥迪托雷今日欠下的人情。韦斯普奇离席后,乔瓦尼也随之告退。奥迪托雷一家子刚走到门口,艾吉奥便追了上来。切萨雷见他一副快要被话活活憋死的模样,便拍了下费德里科的肩膀。

“天太晚了。”他冲长兄眨眼:“他人生地不熟的,我送他回去。”

费德里科有些犹豫,因此没有应声。走在最前面的乔瓦尼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儿子。父亲的眼神里驳杂着担忧与探究,但斟酌半晌后,还是点头应许:“别给枢机阁下添麻烦。”

两个人对视一眼。艾吉奥努起嘴,切萨雷不满地转了转眼珠。

谁给谁添麻烦还真不一定。

夜幕降临后的佛罗伦萨清减不少。白日里熙攘的人气散了,巷子里只剩下两排明灭的火叉,老旧的砖石与缝隙中生长的污渍与苔藓都隐没在阴影之中。

艾吉奥熟门熟路地领着路,从横拉的晾衣绳下穿过,时不时抬头四下打量一番。切萨雷见他一副东张西望的模样,没好气地开了口:“你放心,这里没什么圣殿骑士的埋伏。有什么话快说,我还赶着回去补觉。”

“你今天不是挺精神的?”刺客反唇相讥,但并没有停止肢体上的动作。他拐过一道弯口,终于犹豫地停下了脚步。

切萨雷见他蹩起眉毛,心脏咯噔一下:“怎么了?”

“我不知道。”

艾吉奥的表情透着几分茫然与不解。他原地转了一圈,抽了抽鼻子:“一种预感,我总觉得有人——”

话音未落,切萨雷一把就抓住他的上臂,把人往墙边一带。艾吉奥猝不及防,鼻梁咚地撞在对方的肩膀上,登时痛得龇牙咧嘴。但还未等他抱怨,铁器落地的脆响便从二人刚刚所站的地面上传了过来。他倏地回过头,就见一支手指粗细的羽箭深深地嵌入石板的缝隙之中,尾端尚嗡鸣颤动着。

窸窣的脚步声从瓦顶传来。瓦伦蒂诺扯着他又后退一步,脊背靠紧墙壁,戏谑地给他续上一句:“有人想要你死。刺客这鹰眼合该改个名了,乌鸦眼怎么样?”

“他们分明奔着你的脸来的,你怎么不说自己处处树敌走霉运。”

“谁让你今天非要蹭美帝奇家的晚饭。”

艾吉奥被圣殿骑士的强词夺理噎得翻了个白眼,把抓着肩膀的手拍掉:“我们藏不住多久——你想干嘛?”

他看到瓦伦蒂诺蹲下身,正在地上摸着什么。

“找石头。”

火光并不明朗。切萨雷双手并用,在阴影之中飞快地感知着地面,但很快他便失望了——佛罗伦萨的土路日行百千人,早就被踏得厚厚实实,顶多抠出两块稀碎的土疙瘩。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污灰,一抬头,目光却突然亮了起来。

不明就里的艾吉奥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你看我做什么?”

“腰带扣。”切萨雷毫不避讳,径直一把探向刺客的胯间。过于奔放的动作吓得刺客噌地跳开,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裤子:“你先把你想做什么说清楚。”

切萨雷挑起眉头,艾吉奥赶紧补上一句:“我们之前说好了的。”

教皇的儿子翻了个白眼,缩回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刺客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抽出那条巴掌宽的昂贵绸缎,将头尾两端拧成股,对折扣在手心里。

“我们的头顶有两个弓手。”西班牙人的语速飞快:“劳您大驾,用你的乌鸦眼告诉我他们都在哪儿。我好把他们打下来。”

艾吉奥的目光在腰带和圣殿骑士的脸——他自己的脸中间走了个来回,迟疑道:“你就打算用——这玩意儿?”

“脱裤子放屁的意大利佬。”切萨雷不耐地骂了一句,又探出手。艾吉奥赶紧挡住他的动作:“行行行,我自己来。”

他身上的这套衣服还是皮埃罗·美帝奇的,色调是佛罗伦萨人喜爱的黑红金搭配,巴掌大小的鎏金腰带扣上精细地雕印着狮头,花朵般绽开的鬃毛象征拥有者的尊贵地位。艾吉奥废了点功夫才把这只有几分重量的工艺品卸下来,交到圣殿骑士手上。

“一个在我们头顶,沿墙根向前五六步的位置。”刺客屏息凝神片刻,抬手指出方位:“另一个绕到了后面去,大概是想通过阳台爬上对面的屋顶,准备包夹我们。”

“你最好不要出错。”

切萨雷接过腰带扣,将其翻了个面,坠在腰带上。他挪到离火把远一些的暗影里,抿了抿嘴唇,忽地横跨一步,跳到巷子中央。手上的腰带抡圆两圈,便松开了扣住带尾的两指。艾吉奥紧贴在檐下,就见那条轻飘飘的腰带仿若皮鞭似的在空中抽了个挺,兜裹在其中的腰带扣蹭地飞出去,接踵而来一声着地的闷响与惨叫。

“继续。”

切萨雷躲回屋檐下,头也不抬地扯开自己的腰带扣:“另一个弓手走到哪儿了?”

艾吉奥吃惊地看着他,但还是报出了位置:“斜后面。你会看到一个三楼的阳台。他正在往那爬,一只脚就要踩上栏杆了。”

瓦伦蒂诺没有多话,只点了点头。故技重施后,另一声惨叫与人体坠地的动静昭示着合作战术的成功。

刺客与圣殿心照不宣地分头行动,将摔瘫在地上的两个弓手拖到一处。火把照映之下,艾吉奥探清了这二人的伤势。兴许是因为抛石“材料”迥异的缘故,头个被打中的弓手整个鼻梁几乎都被砸断了,满脸血迹斑斑,还摔折了一条腿。后一位显然要更幸运点,只是左侧的眉骨肿了起来,下跌时胳膊被栏杆卡住,有些脱臼。

看着地上呻吟的杀手,刺客不禁咋舌。他只在蒙特里久尼见过牧民用同样的方式驱逐狼群,未曾想养尊处优的教皇儿子也能怀揣这样一手绝活儿。马背上的蛮族,穆斯林的天敌——加泰罗尼亚人的擅骑擅射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晃了晃头,艾吉奥蹲下身,开始翻动弓手的衣服。他们穿着简单的里衬与马甲,衣料都是最廉价的麻线。没有令牌,没有族徽——什么都没有。

刺客吸了口气,抬起脸,望向一旁正在忙着把腰带系回去的切萨雷。后者尝试了三四个法子,都没能成功把被拧皱的绸缎穿过皮孔,最后只得粗暴地绕腰两圈,随手打了个活结。

“我觉得他们是帕奇的人。”艾吉奥站起身。但教皇的儿子只是皱起眉,没有搭话。他猫腰拔出最开始被射入地面的那只箭矢,走到伤势较轻的杀手身边,探手扯住那人的领子,单臂发力将他从地上薅起来。

“是谁?”圣殿骑士冰冷地发问。

弓手翻起完好的那只眼睛,一声不吭。艾吉奥摇头道:“把他们交给市政厅审问吧。”

“那我们明早就会看到他们‘畏罪自尽’的尸体。”切萨雷冷笑。他又把人扯起来一些,眯着眼睛凑近对方的脸颊,与其对视:“知道你们刺杀的是谁吗?”

弓手的神态终于发生了变化。他斜了眼一旁的艾吉奥,虚弱地啐道:“加泰隆杂种。”

艾吉奥一时愣住了。自己初到佛罗伦萨不过一个昼夜,没得罪过什么人,又从何招致的怨恨?他不由得把目光再次投向切萨雷,但后者神色如常,就好像对方口中吐出的不是一句咒骂,而是再普通不过的问候。

“潘普洛纳主教,阿尔比暨佩皮尼昂-埃尔恩大区总管主教,瓦伦西亚大主教,库西亚圣米歇尔修道院总长,佛罗伦萨新圣母大殿执事枢机——”他掐住弓手的两腮,一字一顿道:“刺杀以上任何一位圣职,都足以让你全家老小的脑瓜被碾成碎片,一齐丢进猪圈里喂畜生。有命赚钱没命花,你可真是个天才。”

“这里是佛罗伦萨,轮不上西班牙佬对审判指手画脚!”

“你对你的主子还挺自信。”

切萨雷点头,松开他的领子,并直起腰,似乎放弃了恫吓的套路。艾吉奥皱了皱眉,刚要张口规劝,就见教皇的儿子猛地抬脚跺在弓手的两腿之间,力道大到啪地一声脆响,看得刺客下意识退开半步,微微俯身虚抱住小腹,直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下体也感同身受地隐隐作痛。

弓手甚至未来得及发出惨叫,只是喉头咕了一声,就不动弹了。艾吉奥苦着脸,看切萨雷像踹翻一只死狗似地把他踢开,反手扯起伤重的另一人。

“别跟我装死。”圣殿骑士用冰冷的箭矢拍了拍他苍白的脸颊:“说吧,谁是你们的雇主?”

这人脑袋耷拉着,随年轻人的动作晃晃,没有半点反应。切萨雷轻描淡写地抿起嘴唇,骤然扬高持箭的手,腕子却被人倏地抓住了。

“等等。”刺客面上带着几分微妙的反感:“你是个出身神学院的教士,不说慈悲为怀,行医救人,怎么手段如此歹毒。”

切萨雷侧过脸,眉头一挑:“想让我给你治治脑子?”

艾吉奥欲言又止。他敏锐地嗅到了瓦伦蒂诺的暴怒,而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切萨雷的确有大为光火的权利。倘若二人没有互换身体,这份无故便冲他而来的,饱含着歧视与杀戮的恶意就会落在年轻的枢机身上。换句话说,波吉亚才是这场暗夜刺杀的苦主,而曾经殚精竭虑为父兄复仇的自己显然也无法站在道德立场上指责对方动用私刑。

半晌,刺客摇了摇头,松开手,头也不回地沿着巷子拐了出去。他站在两栋楼房的断隙间,和淡的月光从烟囱上滑落,映在土路上。微凉的夜风卷过来几声微不可闻的哀号,将血腥的味道抛入了广袤的夜幕。

片刻后,他听到巷尾传来脚步的响动。回过头,切萨雷就站在树下。婆娑的影子轻轻晃动,他衣襟上的血迹也完美地融入其中。

“他们不知道雇佣者的身份,但我听到了一个流言。”

教皇的儿子脸红到了耳根。他将染血的箭矢重重地丢掷在地上,咬牙切齿:“据索德里尼透露,波吉亚枢机倾心于韦斯普奇小姐,韦斯普奇小姐对奥迪托雷次子芳心暗许,而奥迪托雷次子却跟波吉亚枢机暗……暗通……我操你妈的,奥迪托雷!你今天到底都跟皮埃罗·索德里尼胡说八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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