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百花出版社

我为击碎苍穹而生

【馆君】大雪将至 0-3

·搞点小破书段子文学。cp是私设白切黑馆主/洛先生。

——世上最为恶毒的典籍降诞于托斯卡纳的严冬之中,他的眼与心便是用亘古的霜魄铸成。


【0】

清晨的闹钟响得有些不恰时宜。熟悉的音乐让我从极深的睡眠中骤然清醒,就像被人兜头泼了瓢冷水般打了个哆嗦,机械式地把手探到枕头下去,来回摸索还在嗡嗡作响的手机,直到有人将尚还在制造噪音的物什递到我的面前。于是我咕哝了一声谢谢,按掉屏幕上闪烁的数字时钟,又理直气壮地栽了回去。

一秒,两秒。我倏地把埋进被窝里的脸重新抬了起来。而阿克夏的前任馆主正站在凌乱的床铺边,低头用那双明亮的浅紫色眼眸审视着我。

“若是困顿,大可以再睡会儿。”

我下意识地想说点什么,譬如在没被允许的情况下,进入他人的卧室绝对不是古今中外任何一方定义的美德,又譬如鼓励偷懒的话从他的嘴里讲出来,足以令任何人质疑是否又有哪本幻书对着破碎的火种许了个让世界颠倒的愿望。但当所有的想法一股脑涌上来时,我的口舌只允许我发出了一个短促的,笨拙的音节。

“啊?”

“与其一直昏昏沉沉地做事,不如干脆睡饱了,让自己的工作效率高一些。”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是说,你想要一杯咖啡?”

“不,不用。”闻言我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掀开被子跳下床:“谢谢提醒,我恐怕早课要迟到——”

“三刻钟前,你的臣下带着赋税回来了。”

“好的好的!收录入库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洛伦佐。”

我抓起睡衣外搭,潦草地披在身上,伸手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1】

今天的君主论不大正常,我一边往牙刷上挤着牙膏,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倒影,出神地想。但思考了片刻,又茫然地意识到自己仅仅在重复咀嚼那几句世人熟知的语句。

洛伦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难一言蔽之。他就像我们四百年前初遇时踏足的那片雪原,冷硬的雪层下覆盖着坚不可摧的冰壳,仿佛珍珠白的月光都被冻在了漆黑的顽石与苔土之间。风从高高的亚平宁雪顶上奔袭而来,呼啸着扬起松林间的雪沫。哭号沉入至深至寒的湖底,入耳只有死亡的寂静。

世上最为恶毒的典籍降诞于托斯卡纳的严冬之中,他的眼与心便是用亘古的霜魄铸成。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所以我决定放弃这种无意义的探究,尽管我知道自己仍会忍不住扒在冰川的裂隙上,向黑暗的深渊中窥视,但一切都无伤大雅。哪怕我终其一生都无法理解洛伦佐,我也只需要承认自己是那上百亿愚钝的人类中的一员,而我前二十年的生活早已让我熟识,乃至安逸于这个身份。

我把嘴里的沫子漱掉,揩去唇角上的残余,草草往脸上泼了两把水,拭干后拉开门。阳光刺目地照射下来,一辆驴车隆隆碾过,带起的泥点子和烂菜叶顿时溅了我一裤腿。

我心平气和地把门关上,扭头看了看。浴缸,喷头,漂亮的水银镜子,全自动抽水马桶。这一切都傲然伫立着,昭示二十一世纪存在过的痕迹。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阿克夏的火种碎片正在那里面欢快地跳动,催促着我去做出什么动作。于是我只好鼓足勇气,再次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2】

红瓦米砖,来去匆匆的商贾与行人。我在这一片熙攘中逛了半刻钟,那种不祥的熟悉感愈发地浓重。于是我避开正在嬉闹的孩子们好奇的目光,溜进了一条鲜有人经过的窄巷。抬起头,能看到上空搭在两个阳台之间的晾衣绳。过于狭小的缝隙让阳光都很难透彻地照亮这片石板路,还算妥当地满足了我的需求。于是我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出没,便搓了搓双手,纵身攀上墙面凸出的砖石。

几分钟后,我喘着粗气趴在二层的瓦顶。倘若此时有什么人推开窗户,大概会觉得一只巨大的灰白色蜥蜴成了精。

本着二十一世纪十德俱全三好青年不吓人不骗人的信念,我就像条煎鱼似地懒洋洋翻了个身,张开四肢瘫躺着。又歇了会儿,才彻底缓过劲,扶着一旁的烟囱起身,向远处张望。一道湍急的河水如银带般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巨大的,构绘着八骨白肋的鱼骨纹穹顶赫赫然跃入眼帘。

这可是个相当有名的地标。我撇了撇嘴,猫着腰走回屋檐边,一边身体力行地尝试原路返回,一边开始严肃地思考,如何才能联系上学姐和阿莱娜。

如果沙之书还在,我会央求她把这一刻定格。但可惜除了这位阿克夏之火的守护者,世上没有另一个指定品牌的后悔药可以吃。我艰难地一步一步往下蹭,右脚刚踏上底层的窗檐,就听脚下的窗户吱呀一声,被人给推开了。而下一秒,我就像只被放飞了的风筝,手上抓空,整个人都仰了出去。

狗日的。我一定要向土豆申请,在下一部刺O信条里加入这个攀爬时居民有几率开窗的机制。

【3】

“你醒了?”

我有些虚弱地滚动了一下眼球,想要尝试睁开眼皮。从意识恢复的那一刻起,疼痛便在四肢百骸之间炸响,活像一场没有指挥的交响乐,刺耳的音阶叠替奏鸣,令我感到脑浆都到了沸腾的临界点。

“若是不舒服,那就再睡一会儿。与其一时强撑着起来,不如好好地养一养,免得落下病根。”

这话好熟悉,我在哪儿听过来着。

水桶哗啦一声,一块湿凉的东西细腻地盖在了我的额头上。

“如果烧得太厉害,就叫我。”

真是贴心啊。我暖暖地想,嗫嚅着想要挣扎出一个谢谢。

“到时候我好把你丢回街上去。”

…………

我一个弹射起身,额头上的毛巾啪地掉进了怀里:“救人还能救到一半退货的吗!?”

“那我总不能让你在我家里咽气吧,我可不想惹上麻烦。”坐在床边的人从善如流地把水盆抬到了床头柜上。回过头,一时四目相对。他眨了眨眼睛,片刻后终于吃惊道:“嗳呀,醒过来了?”

这人的反射弧简直长到离谱。我扶住还在突突跃痛的额头,皱眉看着他。对方的年纪不大,约摸着也就三十出头。与跳脱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苍白的脸色和疲惫的神态,眼底两抹显眼的乌青让我怀疑他随时都有可能把脸栽进桌上的水盆里睡上一觉。

“这是哪里?”我问道。

“我家。”

没有营养的对话,我泄气地想,索性不再与对方白费口舌,开始尝试着活动四肢。温暖而生机勃勃的阿克夏之火赋予它的宿主强悍的自愈能力,这让我满意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足以应付一场全新的冒险。

“我是行脚的商人,”我眼睛都没眨地把百试不爽的谎言搬了出来:“但我与我的朋友们走散了。你知道——呃,哪里有图书馆吗?”

“图书馆?”男人的眼神跃动了一下,似乎颇为好奇。但他克制住了探询的冲动,只是把还搭在我怀里的毛巾收了回去,丢进了水盆里,想了片刻道:“你可以去圣马可修道院碰一碰运气,但今天是星期天。”

麻烦的休沐日。我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还是笃定了主意,打算小赌一把。佛罗伦萨曾是阿克夏书馆的原址所在处,目前身处的这个世界看上去又不像是印刷年代之后的模样,尚还处于一种半原始的繁荣带,想必图书馆的数量也屈指可数。届时大不了一家一家地找过去,总能搭上线。

“你也可以再住一天。”大概是见我一脸衰样,男人摇了摇头,在我即将被床下的木凳绊倒前扶住了我的胳膊:“明日我带你去市政厅。委托巡城卫队去寻人总要比你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来得靠谱。”

我有些尴尬地把脚缩了回来,继续跟他大眼瞪小眼。

…………

“所以你之前挂在窗户上干嘛。”

“……我在练习光合作用。”

评论(1)

热度(21)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