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百花出版社

我为击碎苍穹而生

【ABO】夜莺 【56 - 60】

· 有引起强烈不适/恶心/重口/R级描述。接受无能请自动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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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1494年 

【56】

朝会过后的第三日清晨,兰索尔枢机出现在了司铎殿的正厅内。彼时我刚绞干头发,就听见他清亮的声音从楼下雀跃地飞上来,唤我下去。

我夜里受了点风,早上又泡了温汤,骨子里自内由外地散着懒劲,便慢吞吞地从屋子里挪到走廊上,靠着扶手,示意他最好在我睡着前讲完他的故事。

我这位表兄弟惯于察言观色。兴许是见我精神头不大好,他顿了顿,也就顺着我,省去了寒暄的那一套,只把手上的东西冲我扬了扬,告诉我罗德里格已经做下决定,要让他去一趟那不勒斯。他今日是想来问问我,要不要与他作伴。

我无奈地看着他。他站在下面,大概是被我盯得浑身不大自在,脸上的笑都拘得发僵了。这让我不由得开始思考,究竟是兰索尔太过自信,认为除他以外的人都是白痴,还是我平日里看起来太白痴,以至于兰索尔枢机把我当傻子一样肆无忌惮地糊弄。

兰索尔与我是竞争关系,这点我们二人都心知肚明。他千里迢迢从海那边的加泰罗尼亚赶来,就是想从这位教皇叔叔手上取得教会的继承权。但他很快就会发现,罗德里格是个偏激的血统论者。哪怕兰索尔的父母有一段上得了台面的婚姻,而我降诞于波吉亚宫外的马厩之中,我却仍然是罗德里格为自己挑选的继承人。

但兰索尔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这不奇怪,因为他不算很蠢——至少在我看来,他有几分令人惊喜的小聪明。聪明人总是不安于室的,我能够理解。包裹着他躁动的心的是一副平静的皮囊,而他用这份隐而不发为双眼赢得了更宽阔的视野。兰索尔很早便看到了我与胡安的不同之处——罗德里格对我没有那份不知从何而来的,足以海纳万物的宽容和喜爱。当他发现我是滩完全扶不上墙的烂泥后,他就会想办法榨干我最后的一点价值,然后彻底丢开。
于是兰索尔出现在这里,问我要不要吃一只熟过头了的烂果子。

困顿磨灭了我最后一丝耐心。我索性不再跟着兰索尔兜圈子,问他出使一事倘若办好了,功劳给谁。倘若砸了,谁去背锅。见兰索尔枢机终于将跟吸血鬼一样循循善诱的笑容收回去,脸上浮现了一丝尴尬,我却没有体会到戳破蜘蛛囊包的快意,只有骤然涌上来的疲惫。于是我摆了摆手,授意米凯莱托送客。

回廊里的烛火还未全熄,窗外的太阳刚升起来。现在差人去跟罗德里格告个病假,我还能窝在床上睡个舒坦的回笼觉。


【57】

随着雨季缓慢逼近,罗马的气温一天天爬上名为温暖的台阶。兰索尔出发时梵蒂冈还是满目枯枝的景色,回来时却已经花开千树,争奇斗艳,这让他带回来的消息也染上了淡淡的鱼木花香。人们从零落的花瓣与牛毛细雨中听到了来自那不勒斯的婚乐,但对于朱利安诺来说,这渺渺的礼袍声好似锯木般刺耳。于是四月底的一个清晨,他再次扮做行脚僧,披星戴月地逃出了罗马。

罗德里格向来不喜欢被动,所以这次他提前买通了朱利安诺的车夫。胡安对此信心满满,张口闭口一定能摁死这只臭虫。我坐在一边,看他们父慈子孝地一问一答,不免有点想笑。

倘若罗德里格当真开了窍,那过去的两个月里他随时可以有所动作。他都能把手伸去远在北部的佩萨罗,瞬息间为自己女儿处理掉竞争者,碾死一个眼皮子底下的枢机岂不更是易如反掌。他高举轻放,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他根本就不想宰了朱利安诺,不过原因我猜不出来。罗德里格是个凉薄的人,我不觉得十几年前的一段情爱能让他容忍至此。

朱利安诺的行径也很耐人寻味。他奔走四方,呼吁基督国推翻罗德里格的政权,恶毒地咒骂罗德里格驳杂的血统,仿佛恨不得生啖其肉,置之死地而后快。但当他真正站在罗德里格面前时,他甚至不肯把罗德里格从一场清净的午睡里揪起来。

他们痛恨对方吗?看上去是的,不过结局未必如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蚊蝇所愿。兴许是我上次的小动作给了罗德里格一个教训,他终于将最信任的儿子也纳入了愚弄的范畴。不过我没什么兴趣看罗德里格钓鱼,因为这简直比在雨后的路上踩到半只被压烂了的蚯蚓还要容易。胡安全心全意信任着我们共同的父亲,把他那点恶毒愚蠢的点子全部献宝似地招了出来。因此我被灌了一大早上的废料,最后只能以身体欠佳为由溜出房间,拎起自己的耳朵把污水倒空,以免长久下去自己的大脑变成罗马的下水道。

我赶回司铎殿时日当正午,一推开门就看见亚历山德罗站在我的房间里,翻看我从画板上拆下来的几页素描。他今天穿得很滑稽,浑身上下都被褐色布袍松垮地包着,露出小半片结实的白皙胸口与两只胳膊。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卷发被抓得炸了起来,东一缕西一绺,整个人看上去活像一个顶着鸡窝的破麻袋。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侧过头,但没有放下画板,而是冲我扬了扬,用打趣的口吻问我怎么不画人像了。这个问题让我有些尴尬,于是我滞涩地耸了耸肩,告诉他我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但我想他应该看出了端倪,因为他的眼神停留在了我的脸上,并在某一个瞬间变得颇为锐利。不过他很快便将画板推回原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无奈地挑起眉毛,拾起老生常谈的话题,告诫我不能任性。

“好嘛,我的好金诺先生。”我叹了口气,扯了一把他身上的烂布:“你这身打扮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我们是去打猎,不是去抢劫。”

他笑了笑,低声嘀咕了一句。我没听大清,便缠着让他再说一遍。但他只是弯腰从脚边的包袱里拎出了另一件衣服,递给了我,要求我也穿上。

是的。是要求,而不是亚历山德罗一贯待我的请求。我有些诧异地看着这张粗布,并打量了他的神色片刻。他瞧上去较往常没什么两样,但又似乎严肃了许多。至少在此时此刻,我才突然意识到亚历山德罗是我的长辈——即使我们一同学习玩闹多年,胜似留着同样血脉的亲兄弟。

这个认知让我有些恼火。于是我把手探了过去,越过衣物,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我要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这么对他说,紧盯着他的眼睛:“有什么你要瞒着我的?”

亚历山德罗不予回复,也正盯着我。他有一双明亮的棕眸。求学时那里面曾经时常闪烁着年轻的朝气与青涩,但现在所有痕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颜色。

似乎是从回到罗马之后,亚历山德罗就彻底变了。

我心下一沉,登时寒毛直竖。尽管外面的天气温暖宜人,我却感到屋子里刮起了两年前在比萨的那场鹅毛大雪。我松开了他的手,慢慢地向后退两步。

“罗德里格任命你为枢机,不是你姊妹的缘故,对吗。”我问他。但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只是我从来没有去想过。罗德里格从来不是个精虫上脑的人,更不会在意床上那点破事。在他眼里亲生的子女都是棋子,又怎么会为了讨好一个情妇做出不在计划中的承诺。

亚历山德罗安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那一年巴特罗梅欧来找我的事是你透露出去的,”我吸了口气,笃定道:“你凌晨离开我的宿舍,就去见了巴博德和米凯莱托,所以他们才能来得那么快。这也是为什么你提前听到了路易吉的死讯和罗德里格换子联姻的打算,却最终安然无恙。”

亚历山德罗依旧没有做声。我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的鼻子很酸,眼眶里却滴不出一丁点眼泪。我想问问他罗德里格到底许诺了他什么,又或者拿捏了他什么,他才一直心甘情愿地待在我身边骗我。但答案我其实也早就知道了,没有再问一遍的必要。

亚历山德罗的确是喜欢我的。

我们之间沉寂了很久,直到米凯莱托上来敲门,告知我们马匹已经牵到了。亚历山德罗终于开了口。他说当我开始怀疑,并看穿他的作为时,我就已经长大了。这是罗德里格与他都期待的一天,因为这意味着罗马的开阔与危险,其中的凶猛野兽,口蜜腹剑都不再能够威胁到我,我的锋芒终有一天会映亮这片土地。但在这之前,他要先带我去处理一场真正的不公。

其实我知道,亚历山德罗没有做错什么。在比萨求学的那几年,他把我照顾得很好。会哄着我逗闷子,会纵着我宠着我,也会在我行径出格后与我平和地讲道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米凯莱托不一样。米凯莱托曾经是听命于罗德里格的利器,但亚历山德罗没有认罗德里格做主子。他看起来谦和温润,很好拿捏,内里却是个十分固执,颇有主见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出自我父亲的指令,而是遵从本心,一切以我的前程优先,所以于我而言他其实构不成欺骗。但我仍然感到很难过。有时候我也搞不懂悲伤从何而来,或许我曾经的确对亚历山德罗有过那么一点逾越友情的好感。只不过我喜欢的是那个对我知无不言,会陪着我烤火赶文章,偷偷翘课去打马球的男孩。我们一起爬过斜塔,坐在塔顶等待地平线上的日出,而他的笑容与话语比冉冉的旭阳还要温暖清澈。

那样的亚历山德罗只活跃于我的臆想中,永远回不来,也从未存在过。他主动将这个美好的形象撕毁给我看,也就同时撕毁了我青春的最后一点留恋,成就了我新一层的理性与敏锐。

我选择听话地换上了亚历山德罗准备的衣服,还额外罩了一件兜帽长袍,把脸给遮了起来。按照他的说法,Omega不应该出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


【58】

这不是我第一次走入特拉斯特韦雷大区,但人们都惯于去往犹太聚集地——那里总会有更丰厚的商机,也逐渐吸引了形形色色的人。久而久之,更靠内陆的犹太社区便成了这座大区的代名词,而岸边的滩涂与贫民窟则被人们抛到了脑后。渔民们最多从对岸远远地眺望过这片被忘却的土地。烈日的暴晒下,罗马帝国的遗体上长满了滑溜溜的爬藤,废弃堵塞的下水道里住着吃小孩的梦魇。

我们没有跨过那条湍急的河流,而是沿着泥泞的河岸骑马南下。周围的建筑便逐渐低矮破败起来。人们在楼与楼之间架起晾衣绳,被洗得黯淡不堪的衣物下方是用茅草与木板勉强补上的小阳台与淤泥。这里的道路要狭窄很多,不少地方只能勉强容一个人骑马挤过去。亚历山德罗走在前面,我则缀于其后,一手扯着缰绳,另一只手拉住斗篷,用粗糙的麻布裹住脸颊。

待到建筑稀疏了些的地带,他便放缓速度,好让我能够与他齐头并进。我想要像从前那样瞪他一眼,心安理得地等待他的解释,但很快又茫然地意识到,对方与自己的关系已经非比往昔。就这么纠结了半晌,也没打好一个腹稿,反倒是法尔内塞枢机察言观色的本领着实厉害,主动开了金口:“每年夏日都是瘟疫横行的季节。大雨一过,疟疾就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罗马的医生试过无数奇巧偏方,但被板车拉出城去的尸体只多不少。”

“有台伯河在,沼泽热只会源源不绝。”我摇了摇头:“这是傍水吃水的代价,谁都改变不了。”

亚历山德罗笑了笑。同为神学院出身的学生,他明白这个理,只是四溢的病气不仅剥夺了人们的生命,同时通过催生恐惧屡屡撼动统治的政权。每年这个季节死在圣天使堡桥口的人都要比乖乖躺在大街上病逝的多出几倍,大抵是些病入膏肓的,被逼得失心疯了,妄图冲关过卡,拼上万分之一的可能,匍匐在圣彼得的脚下喝上一口治愈的泉水。

我从小长在梵蒂冈,倒没听说过此事,只知道每年夏季,台伯两岸的布军都的确会增多。梵蒂冈的池水也根本没什么包治百病的疗效,否则瓦诺莎也不会被迅疾的热病夺走她与卡罗的两个小儿子。亚历山德罗的话让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当绝望的人们知晓真相,他们会怎么做呢?

亚历山德罗总能猜到我的想法,至少这点没有变。他耸了耸肩膀,告诉我罪不在教廷,而在羊群之中。哪怕有人站出来挑明真相,群众也只会把他撕碎,然后继续维护他们可怜的幻想。人生在世本就困苦,你把最后的一点希望掐灭了,他们也自然就疯了。

我不认可这种思维——在我看来,这简直是作茧自缚,着实可笑,怎么会有人愚蠢到这种份上。但亚历山德罗只淡淡地点了我一句,说我还太年轻。十九岁的孩子涉世未深,也尚未品尝过什么叫真正的苦楚,不必妄言。

我有点不服气,便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永远不会欺骗自己。这次亚历山德罗没有再跟我抬杠。

“这便是我所期望的。”他如此说道。



【59】

我们停在了一处滩涂上。远远地望过来时,只能看到一片腥臭的,已经不知堆积在岸边多久了的藻类与垃圾。但离得近了,我才惊讶地发现,就在陷下去的堤坝后,坐落着数个巨大的下水道口。长长的爬藤根植于污渍之间,将这些黝黑的坟墓深深地埋葬。

亚历山德罗率先翻下马背,将马拴在堤上,紧接着就向我伸出了手。我挑眉看着他——法尔内塞枢机自从表明身份开始,似乎就很自然地以我的Alpha的身份自居了,这让我感到非常的不舒服,所以我刻意忽略了他的邀请,自行下马,并把马牵去了不远处的石墩边。

“切兹。”亚历山德罗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你不要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打了个精致的渔夫结。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处处把我当他的所属物对待。我不需要莫名其妙的保护,你也少拿Omega的那一套标准来要求我。

他妥协地应着好,我却感觉肝火燃得更旺。兴许是日头太烈,把河滩和我的心都一起晒燥了,我只能赶在自己整个炸开前将注意力转到其他事上。于是我问他,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亚历山德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释然的浅笑,这让我忍不住赏了他个白眼。捱得过初一捱不过十五,这壁厢叫你逃过去了便是,我迟早秋后算账。

大概是被我看得发毛,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抢先一步走到前面,顺着一处雨水冲刷出来的短阶抵达了沟壑的底部。我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后,就见他停在一处干涸的下水道口处,掀起了那像瀑布一般垂落的植物,轻轻地吆喝了一声。

里外的光影差太重,我几乎看不清水道内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一阵窸窣的轻响。片刻后,一个肮脏的人头倏地从藤蔓间冒了出来。他苍老干枯的白发已经跟胡子纠缠在一处,乱蓬蓬地炸开着,上面挂了不少淤泥与腐烂的叶子。即便我站在三步开外,仍然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子馊臭味。有那么一瞬间,我情愿相信他已经死了,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但他被压在头发下的眼珠子很快转了转,活像从树皮上划出的一道口子的嘴咧了开来,露出整排零落的焦黑牙齿。

“枢机大人。”他虔诚地垂下头,双手合十道:“您是来收那婆娘上天的吗。”


【60】

我席地而跪,一只手蒙住口鼻,皱起眉看着眼前呻吟的妇人。

她应当只有三十多岁,本该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却枯老得有如死木。脸皮松弛地垂落,乳房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干巴巴地贴在胸口上。肋骨瘦得根根鲜明,肚子却出人意料的大。我掀开她盖着的毯子,扑面而来的恶臭更是令我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她的下身几乎全烂了,双唇又黑又肿,活像个发了毛的馒头,里面白色的蠕虫若隐若现地蛄蛹着。

我吸了口气,把手插进了她的双腿之间,强忍着恶心扒开了已经烂成蜂窝状的皮肉,冷不丁一只蟑螂窜了出来,六条沾满泄物的腿紧紧地扒在我的手背上。我噌地缩回手,用力地把这玩意甩在一旁的地上,抄起石头就给它砸得肚破肠爆。

“杀了她吧。”我站起身,冷冷地对亚历山德罗开口,后者却摇了摇头,把那块破布重新盖在女人的身上。

“你能治好她,切兹。”法尔内塞枢机道:“罗马不会有比你更高明的医师了。”

我不愿再看那女人,转身撩起藤帘,钻出了这片可怕的阴影。亚历山德罗会意地向男人点了点头,便跟了出来。

“你真觉得我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我一把薅住他的领子,激动地咒骂道:“那女人都能给这老不死的当闺女了,操你妈的!要我说,她这胎卡死在肚子里就是天父的恩典,把她们娘俩一起收了,也省得继续遭这破罪。我要是你,就先宰了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再他妈的掐死这可怜的女人!”

亚历山德罗沉默地看着我,半晌开口问道:“没有人给你裁决生命的权利,切兹。你怎么知道那姑娘不想活下去呢?”

“谁他妈被人糟践成那个狗样还想活!”

我又想起那恶心的光景,忍不住弯腰呕了两声。没有垫胃的早饭,胃液就倒涌进了食道。亚历山德罗赶紧抱住我,帮我把一口气顺了回去。

“切兹。”他叹了口气:“她生孩子时是我看着的。是她嘶声力竭地告诉我,她想活。只要有一口气,只要还能活着,怎么样都好,哪怕是卑贱如草芥,被人践踏成烂泥。倘若一死了之,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被胃液烧得胸口剧痛,脸上濡湿了一片,靠着亚历山德罗蹲了下去。他仍然抱着我,我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好,我治她。我听到自己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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